老家文水的年,女儿在深圳的年,儿子在北京的年
过年啦!
一方水土一方人,民情风俗各不同,
郭宗立老师笔下的《过年》别有一番风味,
在文水的年,在深圳的年,在北京的年,
都有哪些不同?
年的魅力究竟是在哪里?
在深圳的年
2012年春节是在深圳女儿家过的。
南方气候温暖,寒冬腊月仍草木葱茏,花团锦簇。
过年的那几日气温降至14、15度,有些青年男女便穿起了羽绒服,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时尚,一年可能就穿这么几天。
女儿的邻居是一位香港男士,30多岁,未婚,每年给外甥们不少压岁钱,他们说这是香港、深圳的习俗。
过年时,家家屋里屋外会摆盆花,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市,过年之前,挤满了人。
最突出的是金橘花盆,机关、学校、商场、小区门口都叠立着很高很大的金橘花盆,绿茵茵的叶子,金灿灿的果实,煞是好看。
人们说,金橘寓示着吉祥、红火、兴旺,和我们北方的塔塔火差不多,为此,我写过一首题为《佳节感怀》的诗:
一方水土一方人,民情风俗各不同。
北方佳节垒旺火,南方新春摆金盆。
旺火似塔烧不尽,红橘如金胜灯笼。
千年古节家家过,万里神洲处处春。
在文水的年
2013年的春节是在老家过的。
二十三,打发爷爷上了天。
二十四,割下对子写下字。
二十五,擦抹打扫拂笤帚。
二十六,割下二斤肥羊肉。
二十七,关住门门洗了白小足。
二十八,油糕馍馍都蒸下。
二十九,打下壶壶酒。
三十儿,捏下几个扁食儿(饺子)。
初一哩?道吃哩。
初二哩?女婿子到(已)在门道哩。
这是文水一带流传的过年童谣。
通俗、易记,寥寥数语把人们喜迎新春的情景表达得淋漓尽致。
如果用文水方言诵读,更是朗朗上口,情趣盎然。
难怪数百年来,奶奶传给孙儿,孙儿再传给孙儿,承递不尽,经久不衰。
腊月二十三,按照我们当地习俗就是过小年,它的主要仪式就是供糖果(文水称粞瓜儿)、放鞭炮,送灶王爷爷上天去。
灶神两边有副对联,上联是:“上天言好事”, 下联是:“回宫降吉祥”, 横批是:一家之主。
供灶神糖瓜,就是要把灶王爷爷的嘴封住,让他上天后只说好,不说赖。
到三十儿晚上,人们又摆供品、放鞭炮,是要把上天的诸神接回,让灶王爷爷给一家人带来吉祥。
腊月二十四,割下对子写下字。
主要反映浓重的节日气氛。
春节时家家户户要贴春联、扯绘纸、挂灯笼。
但以前识字的人很少,对联多是请人写,所以割对子,写字是一个很庄重的事。
腊月二十四以后,村里、街坊会写对子的先生便忙得不可开交,村民们街门、房门的对联、绘纸,柜子上的“福”字、粮仓上的“满”字、屋里门外的“抬头见喜”、“ 出门见喜”都会让他们写。
近几年对联都变成印刷品,临近年关人们花上十几元就买下了各种烫金的、彩色的对联,但也渐渐失去了那种亲手割红纸、编对联等的参与过程与以对联形式表达人们各种心声的传统文化。
春节前夕,擦抹打扫是乡民的主要形式,文水一带俗称“扫舍”。
先把能移动的物品搬到屋外,然后拿笤帚由上到下把屋子清扫干净,顶棚尘须,柜底垃圾都是清除之列,于是“除夕” 一说也是由此而来。
扫完舍后就是擦抹、洗刷。
这是家庭主妇最忙的日子,要擦抹家中所有物什,大自箱柜、窗户,小自镜子、茶盘;同时还要拆洗床单、被罩、衣服、鞋帽等等。
因此,过年童谣中两处提到清扫、洗刷。
二十七,关住门门洗了白小足。
“白小足” 是指民国之前妇女的三寸金莲。
那时女子七、八岁就开姑缠足,变畸形的小足决不能让人看见,因此每到年未才关住门子洗一下脚。
这或许是文学艺术的夸张,但从前妇女裸脚、洗澡是很少见的。
这里也反映出家乡过年童谣的古老与原汁风味。
“舌尖” 文化是中国的传统文化。
一首过年童谣五处谈到“吃”,可见它在民心中的位置是何等重要。
从腊月二十六开始,人们便割肉、打酒、蒸馒馒、包饺子一系列的程序都体现了吃的文化。
准备吃什,是一种忙碌,也是一种快乐,肉食会做成丸子、荤炖、烧肉;面食会做成油糕、馒头、饺子。
就等大年初一一到,全家人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初二、初三筵请女婿、亲友。
每当念起过年童谣,年的脚步就越来越近。
网络上的过年童谣很多,读来都不顺口,就是幼时跟奶奶念的这首童谣觉得那么带劲,那么不会使人忘记。
在北京的年
2014年,我家好事连连。
元旦前后,儿子、儿媳领了结婚证,搬到新买的楼房居住;正月,儿子、儿媳在老家举办了结婚典礼;九月,儿媳生下小孙子,我和妻来到北京照看。
北京的楼房很暖和,一冬天,我和妻子觉得很舒服。
过年前后,天气寒冷,孙儿也小,所以这年的春节只能在北京过了。
在小年腊月二十三“咚咚、叭叭” 的鞭炮声中,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小区东面的北京理工大学门口,往日里打着不少出租车,摆着不少摊位小吃,穿行着不少男女学生,突然之间都没有了,显得那么宽阔、冷清;小区西面的农贸市场,有的商铺已经关门回家,有的兼卖起灯笼、对联,显得整个市场红彤彤的,到这里买菜的人很多,大家都说:“菜贵了,成倍地涨”;小区内已扯挂起各种彩灯,环行车道两旁的灯柱上挂上红绒绒的串串灯笼,高低不一的风景树木上扯拽了不少形状各异的电闪灯,一到晚间,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红红、绿绿,闪闪、烁烁,十分引人。
儿子从家乐福大超市买回中国结、小灯笼、串串红、对联、福字等,沾挂、张贴在屋里的不同角落,红红的、亮亮的,引得小孙子眼睛转来转去,怎也看不够。
妻让我从菜市场割回7、8斤猪肉,有的剁成馅儿,准备包饺子、蒸包子、馏丸子;有的切成块,准备做肉丝、烧肉、荤墩等。
我们还准备储存些新鲜蔬莱、馒头、豆包等,儿媳说:“不用存得太多,超市过年不关门。
”这才想起是在北京过年,和老家不一样。
在老家过年,这些日子正是最忙碌的时候。
我们的房屋是小二楼,平常也懒得收拾,到腊月二十几,天天打扫、擦玻璃、洗刷,累得整日土眉黑眼。
最忙的是三十儿(除夕),我和儿子在院子里挂灯笼、扯绘纸、贴门神、天帝、土地爷,贴窗花、福字和街门、房门、煤仓、水井等大大小小几十张对联。
妻子在厨房切莱、拌馅、和面,开始包初一、初二的饺子和准备各种吃食。
人人都感叹:年年过年年年累,不过大年只管累,一过大年不用累。
在北京过年倒好,这里环境好,污染少;儿子的楼房新,孙儿小,平时妻子和儿媳又打扫多,擦抹多,洗刷多,所以不用扫舍、擦玻璃、洗被褥,不用挂灯笼、扯绘纸、敬天帝、土地神,也不用走亲戚、拜朋友、待客人,一切从简,到也落得轻松自在。
不过,年总归是年,人人一年到头企盼的年。
我们总想过得既有传统,又有创意。
这不除屋里悬挂上一串串小灯笼、中国结外,我们在屋门上贴了一幅斗大的福字,在门框上贴了一副马年吉祥的大对联。
往年大年三十或初一,总要回村里上坟祭祖、拜神则,家里摆上祖父母、父母亲的照像,供上瓜果、水饺、炒菜,燃柱香,磕个头。
今年回不去了,只有以此写牌位供俸的形式,蔚籍我不平静的心灵。
正月初二,大女儿、二女儿两家八口人要来北京看望我们,这是件大事,是小外孙儿们早昐望的,来返的火车票已买好,北京这边旅店已定好,妻子包下那么多饺子,我买下那么多东西也多为这般。
这样一想,深圳的年,老家的年,北京的年,又有些一样了。
这,就是年。
无论古代、现代,无论南方、北方,无论穷贫、富有,大家都企盼的年。
即使文革时期破“四旧”, 过年的习俗涤荡得很淡,很淡,但人们对年的念想仍很浓,很浓,因为过年至少能一家人团聚、团聚,能休息几日,能吃一、两顿饺子。
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许许多多的农村人走进大都市奋斗打拼,干城市活,吃城市饭,说城市话,但每到年末岁尾都回乡过年。
这是家的魅力,这是年的魅力。
郭宗立,文水县宜儿村人,中学高级教师。
1973年胡兰师范毕业,后经函授取得大专学历。
先后在交城城内中学、文水城镇中学、文水县教研室工作,现已退休。
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教学论文、纪实性散文等多篇,参与编写过巜吕梁复式教材》、《文水教育志》、《城镇中学校志》等。
作者简介
简介
文字:郭宗立 图片:网络
编辑:马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