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封面文章: VIPKID创始人米雯娟让世界变成了孩子的大课堂
《中国青年》杂志2019年第6期封面人物米雯娟
访谈/郝志舟文/郝志舟图/受访者提供
从今天的视角来看，2000年是很多人人生的出发点。
这一年，历经“千年虫”危机的IT行业，赶上了第一次互联网泡沫危机。
马化腾的“企鹅”还在生死边缘挣扎，寻找买主和投资者。
年初刚刚获得投资的马云高调举办了首届“西湖论剑”。
李开复从中国辞职，回到微软总部成为全球副总裁，但他在网上给中国大学生写了两篇文章，曾一度在网络和中国高校广为流传。
这一年，俞敏洪创立的“新东方”发展迅速，已占据北京约80%、全国50%的海外培训市场，年培训学生达20万人次。
这一年，此后遭遇重重争议的“北漂”青年罗永浩给俞敏洪写了一封求职信，经过三次试讲，他成为了北京新东方学校的任课教师。
他们的经历成为互联网兴起的二十年间家喻户晓的故事，他们的成功与互联网密不可分，但似乎隔着一条看不见“互联网”“传统教育”的暗河。
多年后，李开复创立的创新工场作为天使投资人投资了网络教育初创公司ABC英语，腾讯系、阿里系的资金随后跟进。
一系列重量级投资者持续进入，这家公司在成立5年后达到200亿元人民币的估值。 外语培训行业一直将这家公司视为“新东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2000年，这是这家公司创始人米雯娟的出发点。 这个夏天，米雯娟坐上火车从哈尔滨到了北京。
在北京做梦
在刚刚热起来的北京，米雯娟出了北京站，迎面走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夹杂着沙尘的夏风。
对于来北京战斗的女性来说，这是一个多少有些迷茫的城市。
街上飘着梁静茹的《勇气》和羽泉的《冷酷到底》。 城四区的房价还在5000元左右，“四环”路和“奥运”路还横亘在规划图上。 刚毕业的大学生月薪可能500元，红色夏利出租车每公里只收1.2元。
当时，被美国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认为“让世界变平”的互联网，只是网吧的盈利工具。
和米雯娟一起抵达北京的，还有一大堆在哈尔滨印刷的教材——印刷品。
千里迢迢运到北京，是因为她觉得印刷费很贵。 哈尔滨有现成的东西，可以节约。
米雯娟为此付出的成本，在出站时因她的行李超重而“被罚了不少钱”。 因为不熟悉情况，坐上“黑车”，从北京站到南三环的洋桥，司机向她要了50元。
洋桥附近有大中电器和亚洲百货商店，百货商店里麦当劳开业了。 麦当劳旁边有一座两层楼的小楼。 这里就是米雯娟的工作地点。 米雯娟的叔叔在北京办了ABC英语培训班，两人创业。
“我们租了两间教室，但是因为住不起人，所以在旁边租了一间民房，五六个女孩一起住在下面。 ”这是她踏足北京的地方，也是创业人生真正开始的地方。
其实，米雯娟最初设计的人生道路是读语言预科班，然后出国留学。
因为她觉得“大方是不选择国内高考”，“考大学也上不了清华北大”。
寻求理想与现实的平衡，一边学习英语，一边在叔叔教的英语课堂上做作业，教孩子英语，成了米雯娟青春的一部分。
上课的地方是白天上课的教室，晚上睡觉的地方。 就这样“工作”了两年后，米雯娟的想法改变了。 她决定不先出国，继续在国内教英语。
“其实这个决定并不难。 我一直认为教英语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所以如果能帮助更多的孩子学习英语，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发展。 ”
雯娟摄/潘石屹
“女佣”的初心
在叔叔的ABC英语课堂上，米雯娟担任“首席勤杂工”，叔叔负责“兴趣教学法”“音调教学法”。
创业的过程自然很困难。
发传单、当老师、搞行政、搞课程研发，米雯娟一边工作一边去通州的宋庄考驾照。 因为她必须当司机接送其他老师。
这个经历，在今天的故事里可以说是米雯娟的几句话，熟悉北京地形的人都知道。 这一天的路程绝对不是一步就能解决的。
在洋桥开设第一个培训班后，很快他们就把业务拓展到了青年路、西单和中关村。 这四点老师的接送、接送工作都由“首席勤杂工”兼任。 “早上起来开车从洋桥来通州接老师们上课，做好午饭后中途送过去……把晚饭送到最后一个地方的时候教，在那里上课到9点、10点。”
每天，米雯娟的行程几乎都要绕大北京城两圈。 北京的路清楚地记录了女孩是如何变成女人的。 到了后半夜，回到所住土地的米雯娟又要抓紧时间自学。 “每天晚上1、2点之前是学习时间。 ”
早上6点起床去接老师，基本上她几个小时都睡不着。 “开车的时候很容易犯困，在三路稍微打个盹的话就差点撞到马路上的牙齿，太可怕了！ ”
最严重的是2002年的一天，米雯娟开车去送饭。 我自己也没空吃，又累又饿。 车到国贸时，她受不了了。 下了车，伏在路边吐了半天，吐气后继续旅行……。
通过自学和自考，米雯娟的英语六级、北京外国语大学的(专科，天津外国语大学的)本科学历和翻译证书——，每天都是拼命的一天，充实了“疯丫头”的人生。
所有这些爆发的潜能，都来自她心中“想成为好老师”的动力。 ——“我想我的初心和目标总是在那里。 是成为一个好的英语老师。 ”
这个目标“很简单”，但如何实现这个目标其实很难。 要想成为好老师，首先要成为好学生，“要学很多东西”，所以米雯娟坚持学习到长江商学院的MBA。
不久，米雯娟所在的ABC英语在教育市场上出名，“成为了孩子英语教育行业的领头羊”。 其间，米雯娟又一个人去上海开拓市场，一个20多岁的女孩带来了40多人的队伍，每个人的年龄都比她大得多，里面有很多老外。
第一年，她带着队伍在上海收入超过1000万。 到2009年，ABC英语已进入全国5个城市，开设了20多个校区，拥有1000多名员工和2万多名学生，年收入达到2亿多人。
2013年，米雯娟离开ABC英语，独自创立了VIPKID。 选择Solovan的她，每天5点半左右起床，先看一个半小时的书，然后去健身，做体能训练，弯曲65公斤的腿，硬拉，以200多个站位跳，是当初“女佣”般的修炼明星。 之后，工作一整天，凌晨一点之前睡觉，四个半小时后再开始。
当初想当英语老师的愿望，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而被更广阔的视野和想法所代替。 “在云上构建世界大教室”。 乍一看“冷”的这个构想，逐渐成为了米雯娟勉强能一点一点触及的现实。
没有限制的人生
2017年11月，四川大英县石门小学来了一位“米”老师。 她作为助教帮助乡下小学的孩子通过大屏幕和来自美国俄亥俄州的珍妮老师在线交流。 在现场，她给孩子们画画说了《玩具船去航行》。 和刚到北京时讲课的样子一样。
此次访校课程是“VIPKID北美外教进村”公益计划的一部分，几年来，该公益项目为全国千多所学校的3万名学生提供了在线英语课程，帮助孩子们在专业外教的帮助下学习英语，了解国际文化。
雯娟告诉《中国青年》记者，在英语教学过程中，她从来没有想过。 “没有出国留学条件的孩子不能接受国际教育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创立VIPKID后几乎得到了答案。
“我们改变了过去几百年来持续的传统课程模式，创造了一个云端大课程。 使教育更加个性化，更普遍地利用优质资源，三四线城市和乡村的孩子也能接触到优质的外教。 ”
雯娟承认她再次创业的“初心”，她说：“如果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家赚钱的公司，我当初在ABC上已经实现了英语，所以我可以一辈子做这个退休。
但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我热爱教育，梦想着用高质量、个性化的教育启发孩子不同的人生，真正把它作为我一生的事业。 我想要的是探索更好的教育，寻找更好的商业模式，所以我知道我还没有做到。 ”
在千年之后的十多年里，互联网的力量深刻改变了中国和世界的产业模式，显然任何人都无法置身于这一进程的旁观者。
“教育训练有更好的方法吗？ 其未来的发展是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 成长的更好方法是什么？ ”
半年来，雯娟走访了国内外20多家在线教育公司和50多位创业者，发现互联网对教育的最大关注有两点。 “互联网影响着教育资源的分配方式，互联网可以为教育提供更多的内容表达、教育交流等不同的方式。”
“缺乏在线优秀外教、缺乏高质量教学、用户付费时间和交通成本高”的弊端，都可以通过互联网解决。 “利用互联网的力量，让中国的孩子可以接触到全世界高质量的教师，让每个孩子都能接受高质量的教育”，这一事业几乎没有边界。
米雯娟从ABC英语中抽身，她走得很“坚决”，一个人也没带，也没带钱投资。 她担心，如果向家人伸出手，就会再次形成“不增加创新负担，应该从头做起”的“依赖路径”。
雯娟自信地选择是对的。 “我相信孩子们的需求。 我相信这是未来的趋势。 ”但是，说实话，她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准备好。
实际情况，果然并不困难。
没有“高学历”的创业者，没有所谓“互联网思维”的教育工作者，不管过去的经历多么辉煌，资本都被置于考察创业者的模式中，这一点令人质疑。
雯娟穿西装正式参加投资者决策会，到现场一看，大家都穿着中关村的t恤牛仔裤一样的款式，“看我不是网络背景”，投资者也不同意她，全都投了反对票。
父母、老师，甚至来面试的员工都不认为这是可行的商业模式。 “我们曾面临许多疑问和挑战。 当时，大家都觉得孩子在线学习是天方夜谭。 ”
谴责和疑问相继出现。 “孩子在线学习完全不靠谱。 是神话”“美国人看不到这么多钱”“完全不可能在线自主开发教材”“不能保证在线教室的体验。 特别是延迟是无法克服的”“孩子在线学习是一种游戏。 得不到任何效果”……。
无法召集学生，无法获得投资。 这是在起步阶段米雯娟最感到头痛的两个问题。
如果是别人的话，早就被打趴下了。 米雯娟继续努力，每天背着她的大包继续去见投资者。 “曾经在三个月内每天需要会见投资者三四次。 这和每天都必须接受对你的尖锐挑战的密度一样。 ”
这确实需要很强的精神压力耐受性。 与她一起参加创业营穿越戈壁的陈媛，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但米雯娟劝她“在没有找到投资之前不要辞职”。
有时米雯娟见到一天的投资者一无所获，回到办公室，发现只有陈媛在等她。 两个女儿一起再现那天的情景，陈媛非常感动地拥抱着她，疼爱着这个小两岁的小伙伴……。
最后，创新工场向她们伸出了手。 米雯娟拿到了第一笔投资，还有站台和10多人的队伍。
“我们在朋友圈里招生，第一期只有四个孩子。 说服第一位外籍教师参加，花了五个小时消除了各种各样的担忧。 我们无论是父母的传统观念还是外国人教育的教法都需要突破。 ”
说服别人的最好方法是制作Demo (样本)，让他们知道在线教育真的有效。
在磨练产品、修改教材、不计成本组建中美教研专家团队，自主研发课程后，我们制作了测试版产品，开始了实验班计划，每月招收10名种子学员，和几个老师一起，提供3个月的学习课程，学习最初的学生大多来自我们投资公司高管们的孩子。 ”
课堂效果意外好，也有讨厌学习英语的孩子下课后主动要求父母继续。 这不仅让投资者看到了希望，也让米雯娟信心大增。
从2015年5月开始，VIPKID的收益以每月30%的速度增加。 “年底完成2000万美元B轮融资，2016年8月完成C轮1亿美元融资，9月单月收益达到1亿美元。 ’2017年，VIPKID对外宣布营收突破50亿元。
“在我从事教育的20年间，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有力量。 那都是因为我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回顾我过去的短暂人生，如果说有一个信念给我带来的好处最多，那就是永远不要让别人觉得你该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要让环境、规则、偏见决定应该如何选择人生道路，最重要的是遵循自己内心的价值，做现在认为对自己最重要的事。 ”在接受《中国青年》记者采访时，米雯娟这样坦言。
让教育传遍全世界
现实的场面很常见。 北美教师可以在家打开计算机，给中国的孩子们上课。 他们只是早一个小时起床就好了。 中午什么都不会迟到。
在北京方面，晚上9点以后东四环外的达美中心依然灯火通明，VIPKID的很多员工正在职场“奋斗”。
他们不得不与遥远的外教们同步工作时间。 第二，孩子们学习结束后，VIPKID的工作人员会回去看教学视频，总结当天的教学情况和改进意见，并反馈给教师和家长。
“VIPKID通过人脸识别、情感识别等技术捕捉用户的课程数据(如瞳孔、表情变化等)，分析师生表情，计算分析用户视线关注情况，了解在有效的在线远程学习过程中促进用户集中度形成和知识掌握的关键因素”
外教与学生一对一授课，辅以先进的科技手段，“教长”朴素的教学热情，似乎从认真的VIPKID变成了一个自然的过程。
这样的效果，VIPKID的用户自然传播到周边国家，“听说创新工厂的LP (合作伙伴)有韩国机构，其中有几个通过VIPKID学习英语的高管的孩子，”圈子里的其他人都有效果。 日本用户的增加方式也大致相似。 ”
英语教育市场已经不是米雯娟的唯一目标，使用同样的技术，中国教师可以面向海外市场提供中文教育服务。 例如，“海外汉语课堂Lingo Bus”三年招收5万名学生，培养1万多名优秀教师，同时，覆盖100多个国家的——模式走向世界，让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跟着“当地人”学习母语
再加上，“我们将以用户的需求为中心，探索更多的K12教育的未来……”和学习语言一样，学习物理化学计算机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雯娟作为在线教育的试水者，清晰可见，举一反三，循环复制，这种自我拓殖模式事实上为公司构筑了深厚的行业“护城河”。
“目前，VIPKID已经成长为世界上最大的在线少儿英语品牌，北美外教签约数超过6万人，付费小学生数突破50万人。 ”
人们坐在家里，从天上来，美国彭博商业周刊就这家公司“Teach globally，Work locally”的“共享教育”模式写文章，称“美国不为教师们付钱，中国就会来！ ”他幽默地主张。
在Glassdoor评选出的美国100家最佳雇主排行榜中，VIPKID是唯一的中国公司，排名比苹果、惠普等公司都要靠前。 知名招聘网站Flexjobs将VIPKID评选为“全美最适合在家工作的公司”，击败了亚马逊和戴尔等老牌大企业。
由于快速扩张，米雯娟的工作时间也紧凑到可以用“不通风”来形容。
为了节约时间，她已经把房子放在公司楼下了。 由于团队扩大到近1万名员工，刚搬来的新办公室很快就站台紧张，公司不得不在相邻的办公楼里租用最多10层的空间安排新合伙人。 到吃饭的时候，电梯里几乎都是VIPKID的员工。
经过创业五年的考验，VIPKID已经初步实现了“云大课堂”的构想，在互联网和新技术的加持下，这家初创公司成为在线教育中罕见的“独角兽”。
“作为一家技术驱动的全球在线教育公司，我们的未来教育模式将是新的教育模式。 ”
在VIPKID看来，这种“新教育”模式与传统的工厂化教育理念完全不同，教育将变得更加灵活、个性化。 “‘新教育’的时代已经到来。 在图像识别、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的帮助下，我们正在实现从旧教育向新教育的过度过渡。 我们必须将这些新技术应用于教育领域，实现教育的不断创新。 ”
教育的极限正在被这些创新者逐渐打破，“我们把世界变成孩子们的大教室，全世界的孩子们通过学习彼此的语言联系在一起。 将来K12教育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化，所以有必要重新定义学校，定义学习方式。 ”
雯娟说。 “我感谢自己从事的这项事业。 让我探索没有限制的人生的时候，也能给孩子更多的可能性。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带到世界这个大教室，给他们最好的教育资源，让他们探索成为最好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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