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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授学习那些年

1.毕业那会儿

1982年7月,中师毕业的我们一个个被分配到了大有作为的农村初中或小学,只有极少数同学分配到乡下的高中。那届,唯有79级3班的郭传辉同学一人被直接分配到了位于泥汊的大江中学。那个时期乡村高中和县城高中没有一点区别和差异。乡村的高中学校照样有人考上清华或北大。1979年高考季,时为安徽省无为六洲中学就有郭传凡和陈士平被清华和北师大录取。原因是,基础好的学生一个也“没有被提拔”进入县城的高中学校里。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怀揣高考梦,期盼能继续学习深造的中师毕业生们,面对的挑战甚多。首先是教学任务繁重。一周近二十节课是普遍现象,甚至还存在有过之而不及的个例。备课,上课,作业批改,与学生谈话,做家访工作,琐事一大堆。那时,无手机,想与家长交流全靠腿。进入九十年代后,条件渐好,代步工具换成了自行车。

三四十元一个月的工资,购一辆二三百元的名牌自行车,确实让我们有些尴尬,不吃不喝也要半年余。拥有一辆仿“永久”(上海)、“凤凰”(上海)或“飞鸽”(天津)这些名牌的自行车,则是为师者的我们买车的唯一选择。所以为师者大部都是骑行着“大桥”(南京)、“王冠”(武汉)和本省的“美奇”(合肥)中的某一款。新车到手,也足足让人们兴奋好几天。但凡雨天骑行后,便要用变压器油或擦枪油擦拭擦拭。尤如现在的人们对待自己的爱车一般的珍惜,适时地养护。

“脚蹬皮鞋,手戴机械表,推辆自行车”,则是那个时代最为高大上的生活形态。若能购得一块一百二三十元的上海表,则更是让人羡慕不已。

其二,因师资短缺,很多学科无法开齐,学校难得要到一个万金油般的师范生,如获至宝,那能随随便便就放行?按当时国家政策,工作两年后,可以对口报考师范类高校,然而,真正能够通过一道道审批关者甚少。一旦荣幸获批并通过高考者更是凤毛麟角。

现实让大部分人止步于校长办公室,并从内心许下终身从教,永不变心的志愿。结果也确实是默默耕耘于基层的教学一线,甘当孺子牛一生。所以,这一代师范生用稚嫩的肩膀活脱脱地撑扛起了中国基础教育的一片天地。

2.两度函授学习

相对而言,我在留下来终身从教于基层的同学中尚算幸运儿。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我和几位师范同学即报考了合肥教育学院成人函授大专班。通过考试,并顺利入围。于次年注册成为合肥教育学院的一名函授学员。这也要真诚感谢牛埠洪巷初中当年的校领导汪校长和许树青主任了,是他们给予我、倪圣枝和程彪等同学报考的资格。是年,周复海同学在土桥初中如愿报考。反观当年的旭光初中,则无一人报考,其原因自不便说。这一期全县终被合肥教院录为函授学员文理两科各130人。

这也是特定时期无为决策层为提高无为县初、高中教师素质的又一正确决断。当时图书资料费、住宿、差旅费全报销。伙食补助各单位具体执行时稍有差异。据我后来了解,当时函授学习期间每日伙食补助0.3元/天;脱产进修者伙食补助0.8元/天。我清楚地记得,当年担任数学辅导员及接待服务工作的老师是一位数学教研员,只负责一学期,后去了南方。接替他工作的是进修于省教院数学系的陈丽萍老师,再后来是毕业于无为师范的多才多艺者何道华同志。

刚参加工作那会,进城学习坐车票价0.25元;坐船从黑沙洲家里去单位票价0.15元;从无为县城坐车到合肥的票价是3.10元。起初学习时,购饭票尚需粮票。

至今,手中还有遗留了一张50斤的合肥粮票,不过它已经成了古董和文物了。

由于学科特点,理科靠自学为主,面授为辅的函授学习方式,对于学员来讲,想过考试关,困难重重。三年半后,即1986年12月底,数学专业毕业者锐减折半;而语文专业百分之百通过。

现如今,我还能回忆出当时自学《高等数学》、《数学分析》、《统计与概率》中n维线性相关,一、二、三等多重积分和正态分布的概率密度、分布函数、数学期望与方差等学习中遇到问题无处问,无人可求的尴尬和无奈。身处乡村学校,只能靠自己研学。其间偶尔还要为自己年长的民师好学者解决一阶、二阶“求导”和“微分方程求解”的提问。真是矮子当中选将军,亦师亦生的函授学员们就是这样蹒跚学步般地艰难前行。因为他们的心中,始终有一盏明亮的灯在照耀他们的前行路,他们深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面包会有的,房子也是会有的。

每每寒暑假,忙完自己本职后,全县众学员便汇聚于省城合肥,参加面授学习与检测。过了将近一年半的功夫,经学员们共同要求之后,教学任务便移至无为的面授点来完成。位于绣溪河边的县教育局会议室、城内多家中小学学校的教室都曾留下过我们学习拼搏的身影。无为芝城旅社和无为饭店也曾是我们学习和住宿的场地,至今我尚有无为饭店的菜饭票若干。面授,面授,数本书的内容要在短短的十几天或二十几日内在黑板上板书写完,众学员消化不良是常态。那时,个别授课老师也毫不隐晦地将我等函授生比作“有形无肉十分干瘪的营养不良者”,暗喻我们这些学员专业知识不扎实,尚等加强提高。遇专业测评及学科结束考试也只能勉强通过。当然也有例外优秀者,比如数学专业学员张定琪、夏翀魁就是学习数学的高手。而我和另外的一位外县师范C同学,因《数学分析》补考,有缘相见于合肥教育学院的考场。这让我俩既懊丧却又十分的惊喜。当年函授专业考试考风严谨,不少语文专业的考生也曾前往过合肥参加补试,让我们这些学习数学的同学大跌眼镜。因为语文考试能发挥,想考60分以下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这大概是当年我们这些学习数学的学员的普遍共识,当然这也是一种错觉了。

时间已过近四十载,加之我搬家数次,家中所有书籍资料全处理,因此为我们讲课的老师姓名已无法记起。只记得《高等数学》是当年从巢湖师专请来的谢老师,好像原籍无为石涧人。还有一位朱敏老师,听巢湖师专毕业生讲,他是巢湖师专当年数学系系主任。《数学分析》一二册是一位来自合肥教育学院的年轻美女,后两册改为中年女性,文文静静,不急不躁,按预定计划丝毫不差地为我们耐心地分析、解答。

时间一晃三年半过去,坚持下来的,只剩下了半数。其中有一人坚持下来让我着实地感动。他就是原白茆五洲初中的汪家俊,每次去无为面授,从家里挑着老婆生产的农产品去集市上销售后,然后才投入学习。时为民师的他,肩负着养儿育女和敬老,又承担着教学培养学生之职责,时年过三十岁数大,面对着思维反应不及年轻人的现实困难,依然咬牙坚持,终获毕业,也终获身份的转变。

经历了数学专科学习之痛的我,暗自下定了决心:决不再升造求学。

然时光飞逝,十几年间,大专、本科生已屡见不鲜,身边的专科生已达到了中师生的占比,偶有本科毕业者阴差阳错的被分配到了农村学校。

时间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国家提出了小学专科,中学本科的口号。我深感原先的想法“不再深造”已经过时了。不变是相对的,变则是永恒的。于是,1993年初,启动了报名全国成人本科考试的程序。那年正好与原六洲中学的刘承春老师一同来到巢湖巢湖路上的一所小学参加成人本科入学考试,他报考的是安徽师范大学的数学函授专业。本人这次选择的是安徽省教育学院的教育管理专业。

十年后的1993年6月至1996年6月这三年,又复制了1983年7月至1986年12月间亦师亦生的生活。此次,学习任务不知是兴趣所致,还是专业课性质使然,相比数学学习压力小了许多。

教育学原理、教育心理学、教育统计学、教育测量与评价、教育法学、教学论、德育原理、普通心理学、青少年心理学、外国教育史、中国教育史、学校管理学、教育行政学、人力资源管理、公共关系学、教育经济学、教育调查、毕业论文、管理心理学等诸多学科。芜湖老乡李继秀的《教学论》教学让我记忆深刻,其形象仍留在我的脑海。由于这次学习,工作已有十年。工作中的很多问题,都想通过学习获得解决。因此,这一阶段的学习目标明确,收效也十分的明显。

教育史老师,高大个子,足有一米八几,学者风范,作为访问学者交流过英国。所以他的教学中,时常渗透一些中外教育的对比,也不时地用英文口述出相关专业术语,迅及又用英汉双语快速地将其工整板书于黑板之上。他的课让我等求学的函授学员大开眼界。

教我们的老师都是认真负责,饱读诗书,谙熟专业。由于面对的对象都是基层教师,有的先生也是和我们年纪相仿,所以待我们十分可亲和蔼。

这些老师在省城,当年个个是有名的专家学者。如教心理学的美女“群老师”,经常受邀上省电视台,作为嘉宾为家长讲授高考前的考生心理如何舒压减排。而教育学老师,常受邀去基层学校为老师们讲授新理论新思想。

这次函授学习,从老师的讲授中获得诸多中国传统文化、教育史实、外国教育和各种教育思想及心理学常识:从儒释道各家各派讲起,让我初识各派代表人物及其思想内涵。如汉代董仲舒独尊儒术,到王阳明的心学,天地人合一;程朱理学中,存天理,灭人欲。理是事物的规律、道德上的基本原则;理是事物的根据,是“第一性”的;再到梁漱溟、陶行知等倡导的平民教育,教学做合一。知行合一中,知是行的主导,行是知的体现;知是行的开端,行是知的完成。老子道论中,道是天地万物的根源和根本;道是一,道生万物,道是万物运动变化的规律,无为而无不为。庄子的乐逍遥,道无始无终,无边无际、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从柏拉图的理想图,到杜威的以生活、生长和经验改造的理论为基础,对人、教材和教法等进行研究。从大学瀚林到书院。教育家思想家一个个,教学形态和理论思想千姿百态。同时,也让我了解到华生的行为学派,到弗洛伊德的人的生长阶段的各种自然现象和马蒂洛的层次需求。运用皮格马利翁效应、首映效应、蝴蝶效应和人的最近发展理论等开展各项教育活动和管理工作。

此事暂且说到这,下面谈一下我们面授时的生活片段。

难忘夏日夜,酷热难耐。学生宿舍无电扇,四人一个房间,实在难以里面呆。男男女女的同学,只好到篮球场。一人一小块,铺上床席,就地躺下。可是后背上,好似着火一般,只好又换个睡姿,侧身而卧。可是时间不长,又实在受不了,只好坐起来。穷则思变,有人开始变聪明起来,先在操场洒水降温,不一会水就被蒸发,再铺上席子,但还是让人无法睡眠。不能睡,也得睡,因为第二天还有学习任务。于是,只能让困顿至极后的我们昏昏然地“死去”。这一幕,大凡参加省教院函授学习的各专业的所有学员印象深刻,终身难忘。

也是这次学习让我最早接触到了终身教育观念和思想,人是需要终身学习的。

事实果真如此,2000年后笔者又三度参加短期培训学习和这之后的不计其数的职培,网上、网下各种形态的学习。比较长一点,经组织安排的有

2001年9月,参加巢湖市第七批校长培训班学习,再次聆听了时为巢湖市教育局人事科长的费世雄恩师的学校管理课程。

那时,他已从无为师范学校调到市教育局工作多年,让我十分意外但又惊喜不已;2002年3月参加安徽省初中数骨干教师研修学习,淮北煤师院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新课标新课程改革就是从那时开始;2003年4月参加安徽省首届初中骨干校长高研班学习,再次与省教院教管系的众老师们见面,再度聆听他们的教诲,扩大了眼界,拓展了视野。其间,有幸耳闻目睹省教育厅厅长、副厅长陈贤忠等所作的报告。

其间,在一次省厅领导的报告课上,互动时我曾反应过乡镇财政包干的弊端。拖欠当年白茆镇教师工资四项外三项十三个月的情况就是例证,至今尚未兑现。

那次学习最后一项为考察安徽省教育航母之称的168,上海格致,江苏的洋思等三所名校。虽路途辛劳,然收获颇丰,感受多多。

这期初中校长高研班,巢湖市就我一人,与我最近的距离学校,当时只有芜湖市的曹葆华校长与我同住教院宾馆一房间,一室三人,另一位是将军县的金寨县一中的张校长。记得芜湖市还有一位美女校长冯德宏。合肥市好像有四五位校长,田家英就是女校长一位。

如今,我们都已临近退休或已经早退去。

年轻真好,再苦再累都能挺住。过了坎,就是胜利。

如今,一切正如当年所期,甚至超越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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